首页

辣文小说

风雨里的罂粟花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

风雨里的罂粟花: 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七章(3)】中

    作者: 銀鉤鐵畫


    字数:21826


    2020/02/20更新7.3 上,中,下


    桂霜晴得意地笑了笑,接着走到我身边,故作神秘地说道:“好像除了你,这市警察局和他们国情部情报局的人,也都以为他俩是在七年前认识的——呵呵,他俩第一次认识可不是七年前,而是十二年前。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地址发布邮箱 <a href="mailto:ltxsba@gmail.com">ltxsba@gmail.com</a>』那时候夏雪平28岁,刚被徐远从交警队调到市局刑警队。而在那段时间里,国情、安保和警察都一起在准备粉碎张霁隆以前的老东家所涉及的那个政变——夏雪平,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周荻!”


    “哦。然后喔?”我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桂霜晴。


    “然后?哼哼,具体事情你自己去问夏雪平吧,省着我一个外人说三道四像是怎么回事一样。”桂霜晴说完,故意笑着晃了晃脑袋。


    “桂处长,你已经在说三道四了。你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这个,到底什么意思?”


    “唔......呵呵,我没意思!”


    桂霜晴又对我单眨一只眼睛,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然后上了自己的轿车。


    “莫名其妙......”


    我闭上了眼睛,平复了一下思绪。我告诉我自己,桂霜晴说的那乱七八糟的话只不过是她故意想要挑拨我和夏雪平的关系的,哼,她怕是还不知道我和夏雪平现在正情比 金坚、如胶似漆喔,根本不是人和人能挑动得了的。


    ——屁话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活动了一下筋骨,我又回到了办公室,正巧这时候在我的电子邮箱里,我拜托大白鹤跟小c查得所有东西都已经发了过来,我简单地看了一下所有资料,对于之前有些未明了的事情稍稍豁然开朗,于是我把这些资料整理了一番,马上准备对练勇毅进行审讯,尽管此刻,申雨彬和栾雪莹还没有回来。


    外面的雪下得这么大,恐怕这俩 丫头的大巴可能要困在省际公路上了。


    “秋岩,等下面见练勇毅,你心里有数了吗?”白浩远已经收拾好了档案夹跟平板电脑,他身后的傅穹羽也拿好了记录纸和水性笔。


    “嗯,我刚刚在等安保局那些特务过来的时候一直在琢磨林梦萌的口供......”


    “呵呵,也不知道杨沅沅跟佳期怎么问的,那口供录得跟十八禁小说一样!你说这玩意怎么上交?”


    “当然是原文上交啊!但你可别小瞧这十八禁小说,我还真琢磨出点东西来。”


    “怎么说?”


    “有这么几点吧......其一,林梦萌在讲述那段最色情的,她刚认识罗佳蔓那段故事的时候,她的叙述是她一直觉得罗佳蔓长得挺美的,对吧?后面的叙述也没说罗佳蔓在她或者在他们公司的建议、授意下进行任何的医美治疗,但你记不记得,鉴定课的报告上说,罗佳蔓分明进行过大范围的整容手术?从昨晚狗仔娱记爆料的罗佳蔓原来的照片,虽然整容前后差距不大,但是原来的罗佳蔓可说不上长得美——这也就是说,林梦萌对于罗佳蔓整容过的事实并不清楚,起码不在意。在笔录里,林梦萌提到了那个埃文,以及其他三个曾经与罗佳蔓有染的嫌疑人,也提到过自己知道罗佳蔓在接受康维麟的体检服务和长期合作,但她并不认识身为康维麟学生的练勇毅。”


    “嗯。这只能说明,练勇毅跟其他的嫌疑人不一样,罗佳蔓在当模特之前就整容了,并且在那之前认识了练勇毅,可是这个又怎么......”


    “你别着急啊,白师兄,你好好想想——康维麟的讲述里,大概提过练勇毅对罗佳蔓也有情愫,是吧?”


    “是啊。”


    “康维麟跟罗佳蔓注册了结婚关系,虽然林梦萌不知道他们俩的事情,但毕竟林认识康;可练勇毅给罗佳蔓整了容,也对罗有意思,可林却一点都不认识练。这也说明,练跟罗的故事,发生在一切事情之前——口供里说,林知道罗佳蔓在当模特前应该没什么感情经历,但在林给罗下套诱奸的时候,她却没有注意,这个时候罗已经不是处女。对吧?”


    “嗯,而且她好像对那方面事情也并不敏感:大半夜三个男人跟踪自己、闯进家门,三十岁的女人了,她第一反应居然是对方要劫财,而不是企图美色。我看到这里,让我觉得很不解。”


    “并且,就算在整容前,罗美娟在乡下那种地方也应该算个美女,却没人追,这种事已经很奇怪了;而一个没人追、对性事也不是很清楚的女人居然不是处女,这不更奇怪吗?”


    在一旁的傅穹羽没见过林梦萌的口供笔录,于是我和白浩远的对话,把这孩子吓得一愣一愣的。


    “你的意思是,罗佳蔓的初次性经验,很可能是跟练勇毅?”


    “或许他家是情人关系也说不定。整形医生,普遍都爱跟自己的异性客户发生关系。你别忘了,陈美瑭也是个例子。”我换了口气,接着说道,“最关键的是,罗佳蔓当模特之前,她只是一个从县郊乡下进城打工的打工妹,收入不高,节衣缩食,她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哪来的钱去进行全身范围的整容?何况那时候,练勇毅已经是一个著名的整形专家,咱不说他有多少身价,起码他应该已经跻身 上流社会了吧?你觉得一个 上流社会的整容医生,得遇到了什么样事情,才会给一个地位卑微、又没什么钱的打工妹做整容手术喔?”


    “你是说......”


    “要么,是他俩在发生某种关系的时候,做的整容手术,要么一定是练勇毅欠了什么东西在罗佳蔓那儿,或者......极有可能是罗佳蔓因为练勇毅遭受了什么损失,比如什么意外,让罗佳蔓先毁了容,然后练勇毅利用自己专业的整容手术,以此为罗佳蔓进行补救。”


    “——何秋岩啊何秋岩,你可真是开了金手指!”白浩远激动地连拍了我的肩膀三下,得全办公室的人都在盯着他,他才作罢,然后立刻给我拿出来一张表格:“你看看吧,我差点把这东西当废纸——这是罗佳蔓当初刚来f市时候,j县福利保障局那里留下的医保报销记录,那时候她还用的罗美娟的名字。”


    在记录上,上面清楚的写着,在七年前,罗美娟在六七月份的时候曾经有过两次医疗保险申请失败,第一次额度为三十五万,备注写着“f市城市建设医院-大外手术费用超额”,除了申请人是罗美娟 之外,居然还有个名为“夕颜医疗公司”的申请人代理;第二次报销了一定的医药费用,共计720块,申请人代理也是“夕颜医疗”,前前后后总共申请了半个月——720块的医药费都支付得这么困难,那更证明了我的猜想;而备注,写的是“交通事故医疗药品费”。


    “那就基本能对的上号了,”我拿起笔,对白浩远戳了戳着张报销记录,“这个‘夕颜医疗’的资料能查到吗?”


    “几乎查不到。我和老许费劲巴力地找,只在城市规划局那里找到一张当时这个‘夕颜医疗’的位置图:地址在白塔街126号,走访了一下附近的街坊四邻,他们对这个地方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做整形美容的。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是当时练勇毅开的美容店。”


    “应该错不了。”我抿了抿嘴道,接着又把平板电脑那给了白浩远看;“而且我还搞清楚了一件事情:我让网监处另外一位老白,帮着我入侵了距离罗佳蔓住宅最近的四个监控摄像头,然后根据案发当天的卫星校正时间,做了个时间线:这是晚上五点半的时候,罗佳蔓出现在自家附近,六点半的时候练勇毅就已经出了门——我先再让你看看这个,这个是练勇毅给我们所有人送匿名信的时候,他自己把自己裹成的的样子......”


    “跟个忍者神龟似的。”白浩远忍不住笑着吐了句槽。


    “......你接着再看,练勇毅六点半就到了罗佳蔓的家,七点半的时候,成晓非才来——成晓非遗书上怎么说的?”


    “他说他当晚是七点钟被罗佳蔓约到自己家里的。”


    “但是他到了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你接着再看:成晓非离开之后十几分钟,陈春才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7:50,你再看陈春的口供,他说自己离开家的时候,是当晚七点......还有,林梦萌的口供,林梦萌也这么说:她知道自己因为堵车迟到了,她一进门看见罗佳蔓家里的那个钟表上,显示的时间是七点半,但她实际来到罗宅的时候,已经是8:24;再往后九点二十左右郑耀祖才到,我查了一下,那天晚上正好是男篮决赛,f市对战沪港大胜,当天晚上交通拥堵一直到了凌晨一点,而郑耀祖离开的这个时间是可以跟那一对儿外出吃宵夜的老夫妻的证词对的上的——白师兄,你记不记得我跟着你们去罗宅的时候,她客厅里那个石英钟显示的是几点?”


    “是......九点钟?”白浩远一听恍然大悟,“怪不得得到了三份证词,两份都说自己说自己大概七点钟从罗佳蔓那里出来,原来罗佳蔓事先把自己的钟做了手脚。”


    “我分明记得那座钟的钟摆还在作响,但是秒针实际上已经不动了。我猜在那种情况下,成晓非、陈春和林梦萌都是没心思看自己手机或者车上的时间的,他们在当时的情况下认为要么是自己死、要么是毒死罗佳蔓,至于时间不时间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但问题是人在那个时候会潜意识地依赖周遭环境里的某些东西,比如你看,除了练勇毅 之外的其他人,来的时候都是从 不同路口前往罗佳蔓豪宅的大门,但离开的时候都选择了西北方向这条路。为什么喔?因为这条路的左边正好有个灌木丛,迈过去就是住宅区外面那个小广场附近的停车场;所以,在那种情况下,他们反而更需要看钟看表,并以此来计算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功夫简单清理现场并且脱身,而在那个时候,只要他们听见钟摆的声音,他们就会下意识以为上面的时间是正确的。很可惜,郑耀祖畏罪自杀了,否则,以一个每天都在赶通告的成熟演员的守时习惯,他应该能看出来罗佳蔓客厅里那座石英钟是有问题的。”


    “但是练勇毅是从头待到了尾,郑耀祖走后十分钟他才离开。”白浩远咬了咬指甲,“你说,这个练勇毅会不会知道其他人‘杀死’罗佳蔓时候的整个过程啊?”


    “很有可能!而且他把车子停在了罗佳蔓家附近,有可能是到了院子里,也可能是停到了她家院子外那个小窄路上。这就得靠咱俩等下审讯了。”


    “嗯......”白浩远总算舒了口气,然后不住地对我点着头,“可以啊,秋岩,你这笔录看得比我明白!而且还搞明白了这么多门道!我可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呵呵,要夸我等这个案子破了再说吧。走,去会一会这个练勇毅吧。”


    白浩远立刻回过头去,对傅穹羽叮嘱道:“等下进去之后,没让你说话,你尽量保持沉默。审讯的事情,我跟你秋岩哥咱们俩来,清楚吗?”


    “是!”


    见我们仨走进审讯室后,练勇毅立刻坐直了身子,从头到脚都充满了警惕。他的这一动作、额头上的汗珠、煞白的脸色,外加紧绷的小腿,其实都表明他早就心虚到不行,我猜等下就开始的审讯应该会很简单。


    然而,开场白却被练勇毅抢先了:“哦吼吼,这不是咱们f市年轻有为的何警官嘛!”


    “你好,练医生,几天不见,一切安否?”


    “安否?何警官,我们医院无偿帮着你们市警察局的三名警官做了整形手术和身体复健治疗,你们市警察局的人,就这么对我?昨天大半夜的把我抓来,什么话都不说清楚,把我直接抓进你们那又冷又不舒服的拘留室,你们想干什么啊?”还没等我问话,练勇毅倒先质问我来了。


    “呵呵,练医生,一码归一码。对于你和你的同僚向我们的三位警官提供的高超医术,我表示感谢;但是,这好像不能算‘无偿’手术和治疗吧?隆达集团是你们医院的大股东,而真正答应帮着做手术的是隆达集团的张霁隆总裁,而不是练医生你。”


    刚说两句话,我便突然觉得事情不对了。我放下手里的东西,瞪着练勇毅。看他的样子虽然是心虚到全身发抖,但他仍旧在进行着最后的 挣扎。看来想顺利地直接让他把真相吐出来,恐怕会很难。


    “哦,何警官,你还知道我们医院跟隆达集团的关系啊?以你跟张先生的关系,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既然是他投资的医院的重要干部,你最好早点把我放了,说不定,张先生现在正在找人帮我出去喔?”练勇毅说完,十分嚣张跋扈地用鼻子笑了三声。


    白浩远一听,顿时拍案而起:“练勇毅,你做什么白日梦?张霁隆的确可以在黑道一手遮天,但咱们这是警察局!警察执法,还轮不到一个黑社会指手画脚!”


    我没拦着白浩远,没有发怒,只是向后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看着练勇毅寻衅而又并不 坦然的目光:“练医生知道我和霁隆哥的关系,是吧?但你光知道这个,你光问我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问题是,你知道吗?我跟霁隆哥交朋友之前,他主动跟我说过的,交情是交情,工作是工作,哪怕我真抓了隆达集团的人,他即使真想把自己的职员或者马仔出来,也不会对我来进行施压。练勇毅,你只不过是馨亭医疗集团雇佣的整形部门的执行主任,你的位置对他来说,好像并不重要吧?何况,你是个杀人犯。我劝你别抱有侥幸心理了,练医生,霁隆哥从你昨天被抓到现在,一个电话的都没给我打过,张霁隆是不会对一个你这样的杀人犯施以援手的。”


    “你!”练勇毅进皱着眉头,对我大叫了一声,这么一下我还真怕他一下子背过气去。可接着他却笑了:“呵呵,就算张霁隆不帮我,也一定会有人帮我的。不信?你等着!”


    白浩远无奈地拍了拍桌子,对他嘲讽道:“秋岩,你把手机递给他,让他看一眼你手机来电记录——你想啥喔练勇毅?从你昨晚到现在,根本就没人联系过咱们重案一组、表示要搭救你!你还做什么白日梦喔?”


    “真......真没人给你们打电话吗?”


    我无力地叹了口气,对着傅穹羽打了个响指:“小傅,把刚才你在外面跟我说的话,跟这个家伙再说一遍。”


    傅穹羽看了看我,老老实实地放下笔,对着练勇毅义正言辞地说道:“实话告诉你,嫌犯练勇毅:我们省厅胡副厅长刚刚指示,让我们把你们这些已经逮捕的罗佳蔓一案相关嫌疑人,直接转送司法口,速速定罪——请注意,不是我们没有证据,是我们没有单独指向一个嫌犯的证据;但是对于上峰和舆论而言,我们已经掌握了包括你在内的五个嫌疑犯,每个人都参与杀害罗佳蔓的充分证据!”


    “行,行,差不多。”我故意给傅穹羽鼓了鼓掌,然后继续对练勇毅进行心理攻势:“你听到了没?我们上头为了破案,都已经是这个意思了,你觉得还有谁会给我们施压让我们放人喔?”


    练勇毅瘫坐在椅子上。晃了晃手腕上的铁铐子,磨了磨后槽牙,瞬间改变了思路:“那你们这是草菅人命!你们凭什么说我杀了人?那我杀了谁啊?”


    “你敢说你没杀罗佳蔓?”我也瞪大了眼睛,用目光逼迫着他。


    “罗佳蔓?他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大学时候的导师是康维麟吧?”白浩远抢着对练勇毅问道。


    “是。怎么了?”


    “康维麟跟罗佳蔓注册结婚了,你知道吗?”


    “哦?有这事儿?那你们替我恭喜一下我康老师——哦,不,既然现在罗佳蔓死了,那你们帮我带句话,跟他说一声节哀顺变!”练勇毅硌着后槽牙僵硬地笑着,满脸一副滚刀肉不怕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


    “你的康老师......向我们举报你,是你杀了罗佳蔓!”白浩远又稍微 磕磕绊绊地问道。白师兄这个审讯方法,给我得也傻了。


    “哈?他说我杀了罗佳蔓?他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吧!然后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我说二位警官,你们有证据吗?可别信口雌......”


    没等练勇毅把话说完,白浩远便坐不住了:“秋岩,借一步,外头说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自己先出了审讯室。


    我揣着一肚子的迷糊,勉强对练勇毅笑了笑:“要证据是吧?您稍等。”


    待我跟在白浩远后面到了走廊里,我再也沉不住气:“我说白师兄,什么情况?你刚才这么问,这不是把咱们的底都给透露出去了吗?”


    “唉......不这么问话也没用,咱们的确没有确凿证据不是吗?”


    “这倒是。你看他那态度,他好像是算准了咱们没有任何证据一样。”


    “啧,就差那么一点火候......”白浩远摸了摸鼻子,然后对我按了按手,“不过秋岩,刚才姓练的这小子倒是给了我一个启发——你可能真得跟张霁隆联系一下,这也是我为啥把你一起叫出来的原因。”


    “你有什么主意?这个时候就别卖关子了!”


    “我跟你说过,康维麟的匿名信,其实是一道数学题。我刚才看着练勇毅那故作镇定、自己给自己强行壮胆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他跟那其他四个人,可能还有其他的共性:可能都被罗佳蔓给威胁过,他们都是被罗佳蔓威胁了,才动的杀心。这个练勇毅虽然可能跟他们其他四个人不认识,案发当天他的行动也更加鬼鬼祟祟的,但我猜被罗佳蔓威胁这件事,他应该也逃不掉。”


    我点了点头。白浩远立刻回到审讯室里,继续给练勇毅施加心理压力,而我这边马上拨打了张霁隆的的电话。


    “喂!霁隆哥,我这边有个......”


    “喂?”没想到电话那头,居然是个女人,可我明明电话打给了张霁隆的手机,那看来,张霁隆应该是暂时把来电都转接到了其他电话上。「请记住邮箱:<a href="mailto:ltxsba@gmail.com">ltxsba@gmail.com</a>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电话那头的女人那略带嘶哑的磁性的嗓音我很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我却想不起来是谁,反正听起来既不是韩橙、也不是杨昭兰,也不是一直在隆达集团当总裁秘书的那个宋金金。


    我一时卡住了,然后准备换个语气对那边询问,去没想到那个声音率先对我问道:“我听出来了,你是市局重案一组的何秋岩何警官吧?——蔡梦君那 丫头的小男友,对不对?”


    她问的这后半句,让我一下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那个......咳咳,是我。您是陈绮罗陈总监吧。”


    “哼,何警官好记性。”陈绮罗的声音中仍然带着不可一世的悠然与孤傲,“你找我们总裁么?他去外面会见客人了。”


    “呃......那好吧。陈总监,如果您能跟他......”


    “你是想跟他说明,你们昨天逮捕了馨亭整形部的执行主任练勇毅的事情吧?总裁让我转告你:这件事情他是不会插手的,既然练勇毅杀人犯法,那就应该得到惩罚,他让我告诉您一切放心,馨亭总院那边,我也遵照总裁的指示,已经打好了招呼。”


    “那个,陈总监,我打电话来其实不是为了这个。我是想打听一下,练勇毅在出任馨亭的执行主任医师之前,他的履历是什么,以及......”


    “你是想问,我们这有没有练勇毅的黑历史吧?”


    陈绮罗快人快语,反倒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呃......嗯,啊!”


    “等下我会给你发一份资料表,那是我们隆达信息数据中心今天刚做好的。虽然有些事情我们也没办法一探究竟,但是我想,这个资料表你应该用的上。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谢谢陈总监......那个,还有,陈总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抱歉了,而且,其实我不是蔡梦君的男友。”但是说完这句话,我都直敲自己的脑壳。


    电话那头的陈绮罗听了,很冷漠地假笑了一声:“呵,这个你用不着跟我解释,蔡梦君已经不是我们集团的员工了。我这边时间也有限,您注意查收邮件吧。”


    “......”还没等我最后客套一下,陈绮罗立刻把电话挂断了。


    电话挂掉后也就大概十几秒的时间,我果然从一个陌生号码那里收到了一个word文档。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我连忙调整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重新回到了审讯室里。


    “你们到底干什么!我是一个守法公民!你们没有权利对我这样——赶紧的,你们要是没有我杀人的证据,那么就让我见律师!”


    我跟白浩远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从练勇毅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决定跟他诈个和:“练医生,律师你早晚都会见到的。而且实话告诉你,我们怀疑你杀罗佳蔓,确实没有足够证据。”


    练勇毅一听这句话,果然禁不住欢欣雀跃起来:“呵呵!那你们还等什么?赶紧给我放了!告诉你,我......我在省政府、市政厅可都是有朋友的!我可要到治安公署和......省警察厅,还有省政府监查部去告你们!”


    倒是白浩远和傅穹羽听了 我的话,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连忙继续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但不好意思,就算是你在政府高层有朋友,我们还是不能放你走。”


    “欸!为什么?你们不是没......”


    “我们确实没有你杀罗佳蔓的证据,但我们知道,除了这个事情,你身上还有别的许多不清白的底子——我们知道有一个事情可以被罗佳蔓拿来要挟你,而这种要挟成为了你谋杀罗佳蔓的动机;而恰好刚刚,我们的人,搜集到了关于这件事的所有证据。”


    “你......你......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练勇毅还在嘴硬,但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哪怕隔着一件毛喔西装、一件羊绒马甲和加绒衬衫,我也能感觉得到那湿漉漉的寒气。


    “——我说的是,五年前,你在你自己开的‘夕颜医美’整容诊所,一连治死三个病患的事情。”


    “啊!”练勇毅忍不住叹了一嗓子,整个身体顿时都变成了石头。


    我沉住了心,继续说道:“我刚看了五年前那个死亡报告,上面说的是那三个死掉的女客户。都是在手术结束后突发心梗猝死,当然,当时市立医院医疗鉴定中心的报告书上特别标明,死者是因为自身体质原因诱发的心梗,而非药物或者治疗手段,但是,这三个女客户生前,都没有心脑血管方面的病史;而恰好因为你帮着我们局里的李晓妍警官进行过吸脂与正骨手术,我对这个方面也大概有所了解——女性被手术对象在恢复期阶段,如果摄入某些麻醉类药物过量,就会导致心梗,诱发死亡。而对于女性,尤其是对于在大范围整容后恢复得差不多的女性,过度地施用麻醉类药物,只有一个目的......”


    “为了性。”白浩远在一旁回答道,并在桌子上故意斜着自己的水性笔,向斜前方练勇毅的方向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我说练医生,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等我在走到练勇毅面前的时候,低头一看,只见刚刚还狂傲不逊的他,这个时候全身都像刚被水淋了一遍一样,四肢犹如打了全麻一般无力而又不知道放哪;一时间他从额头的皱纹、到眼角的鱼尾纹、到嘴角的法令纹都是耷拉着的,嘴里牙关不停冷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转头看了看白浩远,白浩远对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我押宝押对了。


    陈绮罗给我发来的那个资料表上,的确说了这样一件事,然而上面并没有市立医院的死亡报告书,更没有什么证据,而只有一段简要叙述:上面只说了五年前,有三个由练勇毅主刀的女客户在手术之后猝死,送到市立医院进行过鉴定为心肌梗塞,尔后练勇毅迅速关闭了“夕颜医美”,这家当初在省级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砸了三十万广告费的旗帜性医疗机构便像从没开过一样消失了;隔了三年,练勇毅才到馨亭中心医院进行应聘,而对于练勇毅那三年的履历,他自己含糊其辞,馨亭和隆达也都查不到。


    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包括罗佳蔓拿这个事威胁练勇毅的内容,都是我临时决定铤而走险,根据上面那段简要记叙连猜带编的。


    看着练勇毅的失态模样,我终于可以安稳地坐到他对面了。


    缓了还一会儿,练勇毅才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回地看着我和白浩远:“......反正都是一死了......你们到底想怎样?”


    “怎样?练勇毅,咱们警察执法的规矩,从新政府刚刚建立的时候,到两党和解的现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八字纲要始终如一。我还可以明告诉你的事情是,五年前的这个整容医疗案,虽然我们有证据,但至少目前,没人对你因为这件事进行提告,我估计你当年对家属和政府方面那些你所谓的‘朋友’们,没少上下打点,所以现在也没有人对这件事提出翻案。所以,这个事情,我们可以暂时搁置一下——前提是,你得主动说出来,罗佳蔓的死,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你供认不讳,以后上了法庭走最终程序的时候,作为重案一组的代理组长,我或许还会在报告书上,加上一笔‘供认态度良好’之类的话——你要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哦?有不少死囚因为这句话,便可以改判死缓或者无期徒刑;改了死缓或者无期之后,你在里面表现得好的话,说不定还会减刑。而且你是个有资历的医生,你有你的知识和经验,如果你在监狱里面有机会进行监狱大学的授课,或者你帮着监狱医院做些工作,说不定在里面待个 十年八年还可以假释或者提前出狱。但是您死活不愿意在罗佳蔓这个案子上松口的话,那我们就得马上启动五年前那个案子的翻案程序了——两党和解之后修订的《刑法》里,过失杀人罪,一起可就提高到了十二年至十五年的有期徒刑,你一共没了三条人命,并且还有行贿和伪造证据的情节,万一再有个恐吓、诈骗或者其他什么的......万一,你当初对于这三条人命不是故意的......是吧!”


    “我......我......别!这个案子不能翻!我求求你!别......别!”练勇毅惊恐地大叫着,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我又站起身,帮着练勇毅整理了一下衣服,擦了擦汗和眼泪:“练医生,路已经铺好了,走哪条,您自己说了算。”


    练勇毅闭着眼睛,全身无力地颤抖着,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此时的他已经有些明显的心律不齐了,白浩远见状,在稍稍调高了暖风温度的同时开启了室内通风换气功能,他也害怕练勇毅可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足足过了二十分钟,练勇毅才把自己气息倒匀称,闭上眼睛后,大吼了一嗓子,不但给我吓得打了个激灵,傅穹羽手里的笔都被吓得丢在了地上:


    “我不服!”


    “啪——”白浩远猛地一拍桌子,“你又不服什么?”


    “我不服......我练勇毅好歹也是个医科大的高材生,国际上业内也是有名气的!美国、加拿大、英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德国,韩半岛、日本、新加坡、澳大利亚、新西兰,我走到哪都是受人尊敬的!我奋斗了一辈子!”练勇毅咬牙切齿地控诉道,右半边脸颊开始不住地朝着颧骨抽搐,甚至右眼眼睑也再不自主地跟着无规律地乱眨,“可我没想到......我最后竟会栽到一个乡巴佬女人身上!”


    “你说的可是罗佳蔓?”我弯下腰盯着练勇毅的眼睛。


    练勇毅没回答,却突然很释怀地、又很自嘲地笑了笑:“呵呵,我要是知道自己如果有今天啊,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把那个女人撞死!我他妈的发的哪门子善心啊!......嗨!哈哈哈哈,当然......要不是他娘的,当初那个该死的路口他妈的正好有个识别拍照相机,我当时是真他妈的想一脚油门下去,从那个乡下婊子身上轧过去!当初我要是这么做了,一切就都结了,何必搞得像这么麻烦!”


    “呼,果然如此......”


    我轻松地做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脑海中,却正根据练勇毅的口供,还原出一件并不轻松的 往事:


    时间仍旧是在七年前,在罗佳蔓还是那个刚从县郊进城的土气打工妹罗美娟的时候。罗美娟当初第一次打工,因为一来自己手脚笨、但是需要干的活多得一天都干不过来,二来她跟那个小菜馆的老板娘关系极其不好,第三那个老板每天又色眯眯的,手脚十分不干净,再加上自己赚得并不足够维持生活,于是在小菜馆干了一个月,罗美娟便离开了那里。第一次离开家后的独立生存以失败告终,罗美娟必然十分气馁。找了个便宜的小旅馆,喝了一天闷酒后,她依旧决定继续在f市试试看,不过在继续踏上立足于f市的冒险之前,她想学一次本地那些青春时尚的女孩子,在直面某些 人生转变之前找个地方放空自己。


    然后在第二天,她花了一整天时间逛街,然后买了一包五块钱六个的红豆沙面包、一箱十块钱十二听的快过期的可乐,一条十块钱的七分裤、一件十五块钱的短袖衫,回家的路上还很幸运地捡到了一副看起来十分漂亮的淡粉色镜片太阳镜;第三天又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坐了两个半小时的公交车,去了f市郊的七星山公园。享受了一天的阳光、在阳光中享受了野餐之后,罗美娟的心情自然好了不少。可就在这时,出了公园后的罗美娟发现自己迷了路——来的时候,她记好了返程的车站在公园的正南门,而因为玩得太开心以至于自己忘了这件事,出去的时候却选择由小东门离开。她没办法再返回从园区里横穿而过,她生怕这样做门卫还会问她再买一张五十块钱的门票,而且她性格内向胆小,本就不敢与陌生人 交流,所以,她在大门口看了一眼地图之后,只好硬着头皮背着包,从园区外面绕路回去。


    从小东门到正南门绕过去,要沿着那条差不多7.2公里的山路上坡缓慢前行,而就在那天,在那条路上相反的方向,一辆日产逍客,正像一匹被蒙住眼睛的烈马,疾驰在路上。车子里本来的驾驶员应该是正坐在我面前,冷汗狂流的练勇毅,当时的他也是满身大汗的,因为那时候在他双腿间的那条短小却粗比药瓶的阴茎上,正背对着他坐着一个深灰无袖西装跟里面粉色蕾丝胸罩都被扯开、黑色迷你裙已经被甩到车后座、那条粉色蕾丝内裤也正在脚踝耷拉着的女人。那个女人是练勇毅当初的玩具之一,也是他的作品之一。


    那个女人的身份已不可考,练勇毅表示无论如何都不会透露 她的名字,我和白浩远对此也并不感兴趣,只不过,练勇毅的身高他自称170,我、白浩远和傅穹羽三个人用肉眼丈量,都一直认定他最对只有一米六三,但是那个女人,却足足又一米七五的身高。如果在一辆尼桑逍客里面,即便那款拉力跑车往往被归类到“suv”车型当中,以一种男下女上的交媾姿势坐在正驾驶位置上,那么练勇毅百分之七十多的可视区都讲回被女方的肩膀、脖子、后背遮挡;可那天练勇毅和那女人在上车之前都喝了点酒,两个人兴趣到点,便都撒了疯,彻底变成了女人负责方向盘,练勇毅原本应该掌握方向盘的双手却握在了女人上下乱跳的半天然肉峰之上,而女人为了给练勇毅的精悍男根更大的刺激,也不管不顾地把自己的脚慢慢搭在了车子的油门踏板上。


    于是,在那个 命运设置了陷阱的红绿灯处,虽然大脑皮层和前列腺中枢正处于关键阶段的练勇毅,及时反应过来踩了刹车,但是车子也只是减速,却并没完全停下来......


    而于此同时,身心俱疲准备横跨行人道的罗美娟,也没注意到山上正有一辆车子闯过了红灯......


    “咚!”


    车里的练勇毅和那女人同时受到了惊吓,而就在这一瞬间,两个人还居然同时达到了高潮。


    高潮过后的练勇毅连忙推开身上的女人,拉了手刹别住方向盘后赶忙下了车,甚至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提好。


    “这......怎么会撞了人喔!”


    “没死吧?”女人捂着自己的身体,慌乱地对练勇毅问道。


    “还喘着气喔!还在眨眼睛!......都是血......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


    “你冷静点!要么我说......干脆......”


    “......你?你疯啦!”


    “可是这个女人看到我的脸啦!”


    “你什么脑子!看到你的脸怎么了?这,还有这,不都是监控吗!”


    “那......那你说怎么办?”


    练勇毅对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咛、脸上泪水跟血水混合着,还不停 挣扎着四肢的罗美娟,立刻将她抱起,打开了狭窄的后车门,把罗美娟送上了车。


    “你要干嘛?”


    “干嘛?当然是去医院!”


    “那你就不怕她把我的事情跟外人说出去?这我以后还怎么唱......”


    “你闭嘴!我怎么说也是个医生!”


    说出这句话的练勇毅,在那个时候脸上还是带着一丝悲壮的,即便他爱财、好色,但他觉得自己良心未泯;但是那时候的罗美娟,却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完了,因为恰巧在被撞到后,罗美娟整个人沿着山路向下滚了两圈,半边脸正好被山路外侧钢铁护栏最扁平锋利的末端刮掉了好大一片面皮,她觉得自己这下算是彻底毁了容。


    “你好......你觉得身体好一点了吗?今天我过来,是想跟你谈谈把这件事情私了的问题的。”


    ——你把我毁成这样,还竟然有脸来谈私了的事情!


    这句话罗佳蔓在心里连着骂了五遍,嘴上却不敢说出一个字。


    练勇毅想了想,从自己的西装里掏出了名片:“如果你有任何可以进行搜索的工具,你可以查一下我的名字,在整个亚洲,论起最好的整形医生,前五名里面一定会有我的名字。罗小姐,让你遭受到这样的伤痛,我真的非常抱歉,思来想去,我只有用这种方式来对你进行赔偿了,当然,也只有这种‘赔偿’最为实际。而且,只要你愿意不对我提起控诉......还有,你如果可以永远保守那天你看到的,跟我一起在车里的那位女士的身份,我愿意把你的模样,做成风靡万千男人的的模样!以我的技术,我可以让你成为一个倾城倾国的美女!罗小姐,你意下如何?”


    罗美娟瞪大了眼睛,拿起了练勇毅的名片,接受了练勇毅的赔偿。


    所以,在罗佳蔓遇到林梦萌之前,和她离开那家小菜馆之后的空档的时间里,罗佳蔓一直在进行车祸后的复健治疗,以及练勇毅提供的整形手术。但在这期间,练勇毅耍了个小心眼,他为了把整件事情掩盖,便以“罗美娟代理人”的名义,跟罗佳蔓的老家j县申请了前两次肯定不会申请下全款报销的医保,而在j县保障局那里留下记录,以示自己的行为是在帮助一个受伤的弱势女性,而不是赎罪。而当时车祸现场那里的镜头所拍下来的 画面,也由练勇毅和当初跟自己车震的那个女人一起想方设法,把相关的所有内容都删除了。


    ——“所以若不是因为我,当年那个一身廉价破布的村姑罗美娟,怎么可能成为后来艳绝四方的罗佳蔓?事到如今,练勇毅对于这件事,仍旧十分自豪。


    “脸皮真厚!明明是你作为补偿才给人家做的手术,被你说得,倒像是什么功绩一样!”白浩远忍不住骂道。


    “那她也是因祸得福!”练勇毅理直气壮地看着白浩远,“有些人,一辈子过得都像她原来那个模样,吃的穿的都是最廉价的,但就算这样一年也攒不下几个钱;撞了一次车之后,却靠着脸蛋、胸脯和大腿过上了挥金如土的奢华生活,还有无数少男少女在她的屁股后面拼命追捧......我告诉你,把这样的故事讲出去给别人听,肯定有人会说,如果撞一次车就可以变得漂亮、变得帅、当上 人生赢家,他们会愿意自己被撞一百次一千次,你信不信!”


    白浩远气得说不出话,刚准备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练勇毅自己却先泄了气:“可我没想到,她居然恨我!”


    这话直接给白浩远气笑了:“哈哈哈......我真想看看你是什么脑回路——难道她不应该为了你撞了她而恨你吗?”


    “我已经补偿了她,她没理由再恨我!——而且事实也确实不是这样。”


    “你的老师康维麟说,你对罗佳蔓有一定的情愫,你很嫉妒他们俩在一起,难道不是这样?”


    “哈哈哈,我的天......我这么跟你说吧,我那老师虽然在学术和医术上非常值得尊敬,但是生活中,他就是个木头疙瘩。我怎么可能对那个村姑有感情?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至于他俩结婚的事情,哈哈哈,我都刚听说!我真忍不住怀疑是那个村姑对我那木头老师有什么企图!”


    “那是她恨你,是因为你在她恢复期即将结束的时候,给她注射了麻醉药,然后奸污了她吧?”我对练勇毅问道,而且重提了一遍五年前的案子,“就像那三个被你死的女人一样。”


    “那又怎样?她的外貌、她的身躯,都是我的作品!她奶子和屁股里头的假体和发育激素是我调配之后放进去的!她腿上的粗重毛孔是我亲手用激光打掉的!她全身上下的皮都是我漂白的!她是我的作品!我跟我的作品发生性行为,这能算强奸吗?就像写小说的对着自己的女主角 幻想时自渎、sm关系中的主人肏自己的性奴一样,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不过这种事,我已经几年没有干过了......”


    “因为你当年死了那三个女人后,你心里产生阴影了吧?”白浩远带着怨念看着练勇毅。


    “算是吧......而且身在矮檐下,毕竟不如在自己开的医院里,能够 为所欲为。实际上,我挺馋咱们医院的温 院长的,有时候我真想趁别人不注意一针 巴比妥对着脖子扎下去......然而她那个儿子的朋友真是太碍事!呵呵,你们那个李警官,自从变瘦之后我馋了很久了,她可真是个天生的美女,抽脂之后都不用多开刀就很美,可没想到张霁隆对于你何警官拜托的人也真是上心,派了不少马仔倒班看着——这世上居然有黑社会排班在医院保护警察的事情!哼,我也就偶尔能趁着她自己、那些黑道混混和护士都不注意,我才能找机会摸两把......”


    “你真恶心!”听到这,我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哈哈,随你怎么说吧......何况每次我都是跟她提出要求的,她自愿躺在床上的——哈哈,她在发现自己被我制造成了一个大美女之后,她对我感激涕零啊!她愿意让我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并且,她害怕自己处女膜被捅破时候会疼痛无比,她主动跟我提出的,让我为她打麻醉剂......哼,现在想想,当初真的像是‘干死鱼’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她倒是捡了便宜,一点劲儿都没用,睡一觉醒了就都完事了!”


    练勇毅说的这番话可能是真的吗?罗佳蔓真的是自愿跟练勇毅上床的?根据林梦萌对于罗当初被诱奸时候的叙述,我并不相信练的说法,我更愿意相信是练勇毅威逼利诱,或者干脆是练勇毅趁着罗佳蔓恢复期住在他的诊所的时候,一针 巴比妥注射下去后,他 迷奸了罗佳蔓;但是当事人罗佳蔓已经遇害,我也没办法去那林梦萌和练勇毅跟罗佳蔓的真实感受去比对,所以只能把他们俩的供词都保留。


    “那她是因为什么恨你?”我问道。


    “哼,我说是整容,三位,你们会信吗?”练勇毅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和白浩远都冷漠地看了看练勇毅,而傅穹羽皱着眉头,压根不愿在抬起头来,练勇毅见我们仨都没反应,便开始自顾自地说道:“反正我到现在也觉得难以置信!在那个贱女人的一生中,我算是对她最好的人了——我相当于给了她第二 人生,我相当于把许多女人一辈子都不敢做的美梦帮她实现了!可到头来喔?她非但不感谢我,却把她自己在外风光这么些年的时候,在那些外人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她自己作出来的那些痛苦,全都强行加注到我的身上、变成我的罪名!你们认为这公平吗?”


    “无关公平与否,她都找到了五年前那三个女人的真正死因,并拿来威胁你。”


    “鬼知道她从哪得到的!”练勇毅气得直拍大腿,不过说到这,他突然停顿片刻,脸上一下子流露出万般慌张:“......等下,我知道啦!是......”接着他又连忙摇了摇头,“不......不对......老头子应该接触不到的......他一根筋......”


    “你在叨咕什么?”白浩远十分困惑地看着他。


    “没......没事!”


    “那就说你知道的事情,说案子!他拿到那些证据之后,都要挟你做了什么?”


    但在练勇毅瞎嘀咕的时候,我也大概能想明白,五年前三个女人被注射麻醉剂致死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康维麟帮着罗佳蔓搞清楚的。一个主任医师有没有进入医院核心数据库和调查中心资料库的权限,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以刚刚下午康维麟在病房里的态度,他对自己的学生还是有那么些疼惜的,而且好像也并不愿意相信是练勇毅杀了罗佳蔓,对于练勇毅和罗佳蔓之间的过往他似乎也并不是很清楚。所以此时的我,更愿意相信,是在练勇毅自己露了馅。


    “呵呵,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要挟了!他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我那层楼的满走廊蛙跳,一边蛙跳一边学狗叫......多亏我平时在医院喜欢跟大家在一起玩闹,这才搪塞过去......”


    “这种无聊的事情就别说了......”白浩远无奈地看着练勇毅。


    “看!你也觉得无聊对吧!无聊又无耻!”


    白浩远立刻伸出手指,指着练勇毅的鼻子暴喝如雷:“那也没你无耻!”


    “我......”


    我喝了一口水,接着对练勇毅追问:“所以你就杀了她?”


    “没错,人是我杀的。从头到尾都是我 一个人干的!她除了想毁我名声 之外,还要挟我让我自动辞职,要求我发誓并写保证书,保证自己以后不再从事于美容和医疗相关的任何工作,并且还要我把我的所有存款——一共三千六百万元,尽数拱手给她!她这简直是在要我的命!”


    “吁——你先等会儿!你刚才说,‘从头到尾都是你 一个人干的’?”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浩远也跟着傻了眼。


    “啧,确切地说,我还找了个人帮我——就是罗美娟在以前那个工厂的时候,她唯一的朋友,好像也是她当初在j县时候唯一的朋友,她名字叫杨珊,我让她来帮我。哦,我想起来了,除了之前自杀的成 公子和郑耀祖 之外,你们应该还抓了那个村姑的老板兼经纪人林梦萌,和她的服装设计师陈春对吧?哈哈,其实他们四个,都是被我设计的......”


    “被你设计的?”白浩远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你说的那个杨珊,现在在哪?”


    “在哪?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之前罗佳蔓回到f市之后,这个女的找过罗美娟闹了几次,也是想像那个村姑对我那般一样,管她讨钱。那个杨珊好像是个赌徒,欠了j县本地地头蛇一些钱,好像大概一百万左右。我后来也是被那个村姑逼得紧了,不得已,才准备用一百万开通她,帮我实施我的,让罗美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计划。”


    罗美娟以前唯一的朋友......


    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昨天晚上,秦耀给我看的那份狗仔娱记发的报道和文章里附上的那张罗佳蔓之前和一个眼窝深陷、颧骨高突、满脸雀斑还有些龅牙的其貌不扬的工厂女职工的合照,于是我立刻把那张照片从手机里调出转存到平板电脑上,然后对练勇毅指着那个女人问道:“你说的杨珊,是不是这个人?”


    练勇毅看了一眼那张照片,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在我和白浩远,以及一旁做笔录的傅穹羽三人的大脑中开了结结实实的一炮:


    “她?何警官,你手指头点错位置了,你点的这个是罗美娟——她旁边那个才是杨珊。”


    放下平板电脑后,我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直被大众当成是罗佳蔓的那个人,其实是罗佳蔓本人曾经的好友;而谁都不会想到,罗佳蔓原本,是那个就在自己眼前让自己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丑女。


    一切的逻辑都更加清晰了:


    因为这张令人不敢目睹的脸,罗佳蔓在三十岁以前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情感经历,更别提性经验了,而因为长相原因,让罗佳蔓再过去受尽了欺负,于是她整个人都变得内向、胆怯、自卑,而这些性格一直保留到了她变美、成名之后,所以她在被练勇毅 迷奸、被成晓非领着人入室强奸、被埃文和林梦萌下套诱奸之后,才从未想过报警、也没想过反抗......


    而后来,在自己进入了纺织厂以后,她最羡慕的自然是当时的工厂 厂花,这个叫杨珊的女人,这个女人有无数男工友追求,孩子们都愿意跟着她玩,遇到困难或者过失,她利用自己的色相身体,可以在领导那里讨到各种恩惠,她羡慕杨珊,她应该是一度把这个 厂花当成自己的偶像、当成一个不合实际的意淫化身;而这个杨珊,在当初的时候还是对罗美娟极其友善的,她把罗美娟当做自己的朋友,以显示自己的博爱光辉,而恰恰杨珊对于罗美娟的示好,都会被当成一种施舍,这更让罗美娟放不开自己,也逐渐让她产生了嫉妒和疏远。罗美娟当年离开工厂离开j县,我想,或许与这个杨珊不无关系。


    “你如果可以永远保守那天你看到的,跟我一起在车里的那位女士的身份,我愿意把你的模样,做成风靡万千男人的的模样!以我的技术,我可以让你成为一个倾城倾国的美女!罗小姐,你意下如何?”


    在练勇毅提出这样的条件后,罗美娟立刻想到了那个人见人爱的杨珊,于是她在那一天,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张同样的照片:


    “那我想让你,把我的脸变成她这个样子!你能做到吗?”


    “哈哈哈!这算什么!罗小姐,我不仅可以让你变成这个样子,我还可以把你变得比这个女人更漂亮十倍、漂亮一百倍!”


    然后,练勇毅帮着她做到了。她果然在拆掉了浑身上下的纱布之后,得到了比那些男工友更多数量、更高质量的男人的追求,得到了比工厂家属区和附属幼儿园里更多的孩子们的喜爱,还有那些杨珊一辈子想得也得不到的东西,比如曝光率、比如舞台、比如永远穿不完的衣服、戴不完的珠宝、用不完的钞票、当然除了这些,她也得到了网络上和杂志里24小时永不停歇的谩骂和质疑,也得到了在 宿醉后醒来时,自己浑身上下丢着用过的避孕套,和即便如此,子宫和肛门里还是被人灌满的精液与酒精的混合物,当然,还有守着一座豪宅,却也装不下的那些委屈、羞耻,以及 无尽的孤独。


    她一定在无数个夜晚,坐在那个空荡荡的客厅里, 幻想过,自己第二天一大早,可以变回那个傻傻的丑 丫头,


    而这个时候,那张娇俏面孔的原版,找上了罗佳蔓的门:


    “‘狐媚妖姬’是哈?‘亚洲性感top10’!‘蔓蔓 女神’!‘t台女王!——这是你偷了我的!是你从我这里偷来的知道吗?你为什么啊?为什么你把我的脸放到你的头上之后,你就可以过得这么好?而我喔?为什么我现在活得这么惨?这都是你偷了我的!”


    自从罗佳蔓走红以后,原本在工厂里众受到星捧月待遇的杨珊,逐渐失去了以往的光芒。某次她失手燃着了一整张棉布原料布,像以往那样,她依旧在工厂领导夜里值班的时候,杨珊扯开了自己的衣领,敲开领导的宿舍门。她放荡地迎合着领导的所有喜好,以求工厂忽略掉她造成的损失。一夜过后,系着衣扣的领导面无表情地对她下达通知,那张棉布原料布的成本,直接从她的工资里扣除一半。


    “啊?为什么啊?”


    “你别多想,小杨。我们这次的客户,是省级的大企业。人家要求每一张布匹都得 严格把关。这次你一下子,还搞得着了火,往大了说这可是事故!我现在这样,已经是帮你忙了明白吗?”


    “领导......我......我是哪里没让您满意吗?”杨珊想了想,摘掉了原本穿了一半的乳房罩,然后把脸蛋又贴到了领导那半硬不软的黑黢黢的阳物上。没想到,却被领导一把推开了:


    “你干嘛?今晚差不多行了。以为来这套厂里就可以对你的工作失误忽略不计?你学人家罗佳蔓搔首姿,你自己看看比多大岁数了?”刚从杨珊骚穴拔出下体,眼前这男人,从猴急求欢的色中饿鬼,一下子变成了往常那个义正言辞的工厂领导。


    床上的杨珊,看着领导床头那 精斑未干的杂志页上,罗佳蔓穿着黑色贝壳文胸时摆出的性感坐姿和妩媚目光,又不由自主地低头看看已经开始长出皱纹的下垂乳房、开始走形的大腿和腰身,以及那件早已洗得掉色的钢圈乳罩,羞愧地沉默着。


    是的,自从罗佳蔓走红以后,自己的生活隐约的变了。起初厂里还有不少人举着时尚杂志的封面跑过来跟杨珊说,你们长得真像,然后再夸几句“你比她漂亮”,那时候的杨珊还没那么在意;但随着罗佳蔓的流量和曝光率上升,自己却好像成为了那个残次品,男人们对她的注意力越来越少;以前明知道自己结婚、和厂长有某些往来的那些男工友总会变着法地约自己吃饭、看电影,后来那些人却开始对自己爱答不理起来;以前自己经常带着玩得孩子们都上了学,似乎是学业让他们对自己形同陌路,而新来幼儿园的那些孩子们,比起这个“长得像广告上那个姐姐的阿姨”,更喜欢去跟一些新进厂的小女生们一起玩、围着那些个“大姐姐”们转。


    是啊,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大姐姐了。


    领导看着杨珊这样,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说得太狠,缓下语气道:“赶紧回去吧,小杨。你也是有女儿有丈夫的人,以后还是少来找我吧,影响不好。”


    仔细想想,自己的年龄也确实越来越大了,性欲虽然不减反增,但是自己的皮肤已经开始变得粗糙,屁眼接受男 人性征的入侵时,自己都会显感觉到屁股那里明显比以前松垮了,而无论是跟丈夫还是跟领导,肏穴的时候那条阴阜上都长了赘肉的肉缝里面,屄水也越来越少了。伴随着这种心态,杨珊对于工作和家庭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上班经常迟到,工作时候出的差错越开越多,在越来越不顾及家务的同时反倒是对卧室的脏乱、饭菜的单调,以及女儿的成绩、丈夫的职称和家里面积的狭小开始挑三拣四。


    十岁,还是自己能年轻十岁就好了,那么自己一定会放下现在的一切去到模特公司应聘,说不定会跟那个罗佳蔓一起由模特公司组个新版“twins”组合,说不定自己如果当了模特,自己会比罗佳蔓更火。


    在某次与丈夫大吵一架、躲到了离家三条街外的澡堂里以后,她开始逐渐沉迷起麻将、炸金花和双色球。结果在那个澡堂里,一待就是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再出澡堂的时候,她已经欠了本地一个胖乎乎女流氓三万块钱。


    她回到了家里,回到了工厂,她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看着丈夫在门板上含泪留下的离婚协议与控诉信,看着邮箱里寄来的开除通知,看着工厂领导门口站着的一个面带桃花的年轻女工,她开始心如死灰。


    而就在这个阶段,某天电视里演的综艺节目上,原本被包装成“富家千金”、“海归美女”的罗佳蔓,在做游戏时突然不小心冒出了一句东北腔,主持人和嘉宾们都在前仰后合的时候大赞罗佳蔓模仿能力强,但只有杨珊,像过电了一样,不只听出了这是j县口音,而且,还听出那个熟悉的声音。


    ——没错,这是她!


    跟自己长得这么像、还姓罗、还有这么地道的j县口音,不是她还能是谁?


    于是她开始憎恨,她认为自己一切的不幸,都是这个整容之后的罗美娟造成的,她认为正因为罗佳蔓的存在,人们才会那她去做 对比、才会苛责她、自己才会失去原来的美丽,而且她开始一厢情愿地认为,是罗佳蔓偷走了自己的一切,她用整容来改变了五行命格、盗走了自己的运势,自己才应该是电视上被人追捧、网络和杂志上被人意淫的“罗佳蔓”。


    从那以后,杨珊每天的生活,便是打牌、借高利贷、骂罗佳蔓,后来还开始沉迷算命,然后在网上加入各种黑粉与人肉搜索的群聊,随时随地找机会打听罗佳蔓的信息和现住址。后来她果然做到了,她买了张车票跑来f市,她敲开了那座 庭院的大门,也证实了眼前那个风靡亚洲的模特,就是当初那个连话都不敢跟人多说的丑八怪罗美娟,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想找罗美娟要钱帮着自己还高利贷,结果还被住宅区的保安从别墅里架了出去。她气得朝天大吼,她想杀了罗佳蔓,却既没脑子,也没胆子。


    就在此时,练勇毅找到了她的住的招待所地下室。


    “我听说,你想杀了罗佳蔓?”


    “你听谁说的?”


    “你那天在她家旁边那个小广场上喊了那么大声,哈哈,我当然是听你说的。”


    “听见了就听见了呗,你找我干什么?”


    “如果我有个杀了罗佳蔓,还不会被人发现的计划,你愿意帮我实现吗?”


    “......你是谁?”


    “你叫杨珊是吧?我认识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把当初那个罗美娟,变成你,不,变成加强版的你的那个人。”


    其实在听了练勇毅的计划之后,我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头脑:他设想的,是把后来身材走形、皮肤老化的杨珊重新做个吸脂和拉皮,然后按照他当初给罗佳蔓最手术的数据,改造一下杨珊的五官和身体,再进行一下皮肤护理和声带手术,这样一来,之前的杨珊,便会跟现在的罗佳蔓变得一模一样。等做完整形,他再跟杨珊一起合伙杀掉罗佳蔓,处理掉罗佳蔓以后,再让杨珊以罗佳蔓的身份活着——他丝毫不担心这样做会露馅,毕竟自己把杨珊的指纹也用激光重新 做了一遍。如果这个计划真的实行了,别说是警察,说不定罗佳蔓身边那些人都不会发现。


    “其实以现在的技术,让她按时服用止痛酊、补充营养,帮她植发、涂抹催发剂,恢复一个月足够了,就像贵局李晓妍警官那样。”练勇毅说起这件事来,依旧有种功败垂成的感觉,“但我却仍然花了三个月,试图改掉杨珊的口音、说话的的语气、满口的污言秽语这些东西,对,她还抽烟,每天至少三包烟,而据我所知罗美娟可是基本不抽烟的,但谁知道这种事情真是难上加难,何况那段时间我白天还得做自己正常的工作、还得在医院里掩盖我重新制造了一个‘罗佳蔓’的事情;而这个杨珊自己也不安分,还了张皮就开始外出约炮、搞一夜情......罗佳蔓死前三个月的时候,网上流传的某一些艳照门、av门事件,我不敢多说,但其实至少有一半是杨珊搞出来的......后来没办法我只能把她锁在我家。而我给杨珊留的那些作业、让她改的那些毛病,她全做不到,她还抗议说,如果当模特得要遭这种罪,自己便不愿意去,她只想要钱;而且她有了新皮囊,她觉得她去做妓女,毕竟妓女干活更简单更舒服,来钱也更快......要么我说,这 两个女人都是没脑子的村姑,眼界都低得可怜......所以,到最后,我只能用现在这个法子了。”


    “栽赃嫁祸?”白浩远问道。


    “对。栽赃嫁祸。”练勇毅说道,“首先我放杨珊出去,花了一个月时间跟踪罗佳蔓,让她观察一下,跟罗佳蔓来往的人都有谁,而这里面谁是跟她关系甚密的人,同时我这边,也在网上进行搜索调查,想摸清楚什么时候她的通告安排没有那么密集。不得不说杨珊这个女人,虽然格局小、作风差,但是脑子还是有的,一个月后她帮我列举了四个人,便是成晓非、郑耀祖、陈春和林梦萌,杨珊告诉我她发现罗佳蔓对这四个人都有很大的怨气,甚至也对他们进行了讹诈要挟。仔细研究了一下这里面的四个人,我最终决定把事情嫁祸给郑耀祖,因为我查过,这个人有鼻炎,他是最 容易留下自己的生理证据的;于是在这期间我借着他参加一个酒会的机会,接触到了这位影帝,并成功地从他身上搞到了一颗纽扣,以及一团擦过鼻涕的纸团。”


    “有这事?”我有点记不清了。


    白浩远点了点头:“确实当时在现场,我们发现了一块鼻涕纸和一颗纽扣,上面有郑耀祖的指纹,以及他的毛发和dna。”


    我强忍着肚子里的反酸,对练勇毅说道:“还真是辛苦你了。在这之后喔?”


    “在这之后就是等待了。我当然没有轻举妄动,不过杨珊那女人好像跟踪跟上了瘾,每天乐此不疲地,罗佳蔓去那她去哪......哦,我忘了说,为那村姑家里干活的那个看门老太太,根据我和杨珊的观察,每半个月的星期三,她都会跟罗佳蔓请假,离开几天,等到当周的周五晚上或者周六中午才会返回罗佳蔓的别墅;而罗佳蔓住宅区的监控摄像,也是如普遍的物业安保监控一样,每七天会重新覆盖一次,覆盖的时间正好是星期四的早上六点钟,所以按照计划,我让杨珊在星期三的下午,在那个老太太走后,提前潜入了罗佳蔓的家里,给她家里的饮水、饮料、食物、调料,全都加入了氰化钾。”


    “你们俩可真够狠的!她是怎么潜进去的?”白浩远问道。


    “很简单——她有罗佳蔓的模样,有罗佳蔓的声音,有罗佳蔓的指纹,利用这些,她直接以‘自己忘了带钥匙’的名义,找物业开门就好。”


    “那你喔?”我也问道,“杨珊潜入罗宅之后,你在哪?”


    “我是肯定不能露面的,万一......”练勇毅本来操着很神气很自信的语气,但等他与我四目相对后,整个人又开始打蔫,“我当时想的是,万一路面被他们物业的保全看到了,说不定会节外生枝,于是,我便租了一辆车,在罗佳蔓家附近那个停车场等着杨珊的消息。当天下午五点钟,罗佳蔓才从外面回到家里,五点四十五,一直躲在厨房冰箱后面的杨珊,在确定了罗佳蔓已经断了气后,换好了罗身上衣服,然后才出了门与我汇合。然后......”


    接下来的事情,由我用着质问的语气提练勇毅把话说完:“然后,你就和杨珊一起把罗佳蔓的尸体放到了你租的皮卡上面,你带着尸体回了医院,一直寄存在馨亭分院的太平间里,随后,杨珊便代替罗佳蔓,在那件豪宅里享受了两天,并且用罗佳蔓的口气约好了成 公子、郑影帝、陈春和林梦萌;案发当天你提前到了豪宅,卸下了罗佳蔓的尸体,然后你把尸体和你自己都藏到了一楼客厅旁边那间客房里。随后,杨珊利用罗佳蔓搜集来的对那个四个人的威胁,诱导他们对自己动杀心并利用假装喝酒的障眼法,让他们以为自己中了毒,而你在这时候,在客房里搬出的确是中毒而死的罗佳蔓的尸体;等到杨珊进入客房后,再跟你一起藏到客房里的......某个角落,对吧?”


    “其实是藏在那个老太太住的门房......”练勇毅低着头说道,“那个房间,本来是别墅后门的门厅,跟客房原本连出一个门的。”


    “那里不应该是那位彤姐住的房间里摆放电视和冰箱的位置吗?”白浩远疑惑地问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吗?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是杨珊告诉我的,那里也确实可以打开——被杨珊发现后,她提前到那老太太的房间里,把门打开,又把衣橱那里的挡板拆了,如果用罗佳蔓放在家里的那些大衣挡住,根本不会有人看出来,何况他们每 一个人都以为真的是自己杀了罗佳蔓之后,都有些慌不择路,哪里还会管其他的事情?整个过程其实很顺利,事后为了不引起注意,我用皮卡的后备箱把杨珊运了出去,随后的当晚,我俩各自分手,等着媒体上的消息——正好,你们市局的人在我那接受整形、进行治疗,你们局的制服员警也成了我的消息渠道。可我却真不知道,康老师那个木讷老头是从哪得知的,杀了罗佳蔓的一共有五个人?或许,可能真是罗佳蔓临死前告诉他的吧,可那村姑又是怎么知道的喔......反正后来我才知道,老头子从听说罗佳蔓被杀之后就一直躲在酒店里不出去,连班都不上了,还让我去送匿名信......”


    “那你是不是还买了个杀手,准备杀你的老师灭口?”我追问道。


    “这个......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白浩远又有些生气着急,毕竟自己被练勇毅的设计,玩了快一个月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练勇毅抿了抿嘴,如鲠在喉,思量了几秒后才说道:“嗯......有杀手这个事情......但其实我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杀了我的恩师。我上学的时候是个穷小子,老师帮了我不少忙;我也在想,就算是他知道真相,以他平时慢吞吞的反应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假设说罗佳蔓跟他之间真有什么特殊关系,他又能知道多少......其实我是不愿意对他下手的......但有些事......我没办法。”接着,练勇毅又无奈地抬起头看了看我:“何秋岩,你小子可以。我听张霁隆夸过你,今天一看,你果然很聪明!”


    “谢谢,跟您这位给我们整个重案一组、乃至市局和省厅高层,都设下这样一个迷魂局的人比起来,我还嫩得很。”


    嘴上这么说,我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不为他夸我,而是因为案子破了,我也终于不用加班可以回家了。


    “我们真得感谢你的合作,练勇毅先生,你的招供让我们省了不少麻烦。”白浩远整个人有些疲惫地瘫在椅子上,眨了眨眼后,他又坐起身子问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不知道杨珊去了哪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原本按照约定,事成之后我是要付给她一百万的,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她的消息......谁知道喔,那个女人在床上可是真的不安分,我跟她在一起睡了两宿,我就受不了;没准现在她正在哪个、或者哪几个男人床上喔。”


    “谢谢了,这件事就不劳您操心了,练医生。”我立刻起了身,对白浩远说道,“白师兄,麻烦你送他回拘留室,把温度调高点。我回去马上申请对杨珊的逮捕令,这个案子,差不多可以算破案了。”


    “我的天......终于啊!”白浩远如释重负地点点头,长舒一气,并把练勇毅从椅子上拽了起身。


    “等会儿,何警官,白警官——你们说过能为我减刑,这件事你们一定得说到做到!”练勇毅起身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对我喊道。


    “能不能做到,这要看法庭和检察院的。不过你放心吧,我说过在报告里给你加批注,肯定会加的。”我回头看着练勇毅。


    “你可真行,”白浩远也无奈地摇摇头,“被抓之后的硬茬子我见过,但是敢这么装逼的、跟警察讨价还价的硬茬子,你是头一个!走吧!”


    “你再等会!”练勇毅想了想,又大叫道,“何秋岩,你等下!”


    “你还想怎么的?”白浩远皱着眉毛,我估计再多过一会,搞不好白浩远会忍不住要揍练勇毅。我便连忙停住了脚步。


    “何秋岩——兄弟,看在我亲自参与了你们警局三个警官整形手术的份上,你帮帮忙好不好?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要见张霁隆。”


    “你要见他干嘛?怎么着,他跟着案子有关系吗?”看着练勇毅,我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跟这案子没关系,但是你如果能帮我带句话,他就能来见我,或者派人见我。”


    “什么话?”


    练勇毅沉咛片刻,说道:“你就跟他说:如果他不派人来见我,那就别想让‘六耳猕猴气跑 司马懿’了。”


    “啥玩意?什么又‘六耳猕猴’,又‘ 司马懿’的?叨咕啥喔?”白浩远一脸迷惑地盯着练勇毅,练勇毅则仿佛又像吃定了什么事情一样,十分自信地看着我。


    我虽带着满腹疑惑,但仍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


    出了审讯室,我便立刻给张霁隆发了条微信留言。而之所以不打电话,是因为陈绮罗的说话声真有些让我害怕,虽然挺好听的。


    ——六耳猕猴? 司马懿?说不定这是关于隆达集团的什么秘密,我虽然参不透,但我先暂且记下。


    等我回到办公室,申雨彬和栾雪莹这俩小 丫头片子也终于出现了。


    “组长!”“学长!”


    “哟,旅游回来啦?”我故意讽刺地笑了笑。


    “学长!我俩有收获!”栾雪莹笑嘻嘻地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档案夹,又慢悠悠地拿出了一张照片,显然这俩小 丫头还没察觉出我的真意。我一看,那照片正是整容前的罗佳蔓和杨珊的合照,“我俩去核实过了,这个事情好 多人都不知道:其实这上头......”


    “等等,我猜猜啊!”我故意闭着眼睛掐指一算,然后指了指照片说道,“这个才是罗佳蔓,而这个女人叫杨珊,对不对?”


    “欸?”“学长,你咋知道?”


    “哼!问我咋知道?案子都破了,你俩才回来!组里规定是什么?——‘外勤人员一律到总务处领车钥匙,不会开车的找制服员警协助驾驶’!你俩可倒好,为了剩下那么点补助坐大巴?”我一边拍桌子一边教训着两个小姑娘,三两句话,直接把两个女孩说得眼泪汪汪的。


    “哭?丢人现眼!把眼泪给我慾回去!好家伙,让你们跑个外勤,那是急活儿!又不是让你们去搞跟踪!你们居然跑去坐大巴?还好意思哭......知道错了,就改!哭有用吗?”


    “行了秋岩,算了算了,她俩是新人,少说两句吧!你是新人警察她俩比你还‘新’喔!”胡佳期站起身,连忙走到两个小姑娘身边,一人递了一张纸巾。


    “是啊,秋岩,算了,下不为例!”王楚惠也站起身,带着两个人走到饮水机旁边,“你看这小脸冻得通红......你们知道错了,下次改就好了,明白吗?秋岩训斥你们俩训斥得也对,你们这主意真正,但是有时候自己打小算盘,能耽误大事,知道吗?喝点水吧......”


    “行了......就这样吧!两千字检查,今晚写完交给我。”我也走到了两个小姑娘身边,接过了王楚惠递给我的纸杯,亲自帮着申雨彬和栾雪莹接了两杯温开水,换过了他们俩手里的档案夹。回到办公桌后,我又清了清嗓子:“各位注意:两个事情——第一,罗佳蔓这个案子已经基本破了,刚刚练勇毅已经招供。现在另有一从犯杨珊,女,年龄大概40岁,j县本地人,曾在j县第一生产纺织厂工作,现去向不明——注意:此人因为整容,其体貌特征完全于罗佳蔓相同;极其嗜好赌博、喜欢泡澡堂。等一下我会申请逮捕通缉,所有人联系一下下属单位,注意排查此人。”


    “那第二个事情喔?”趴在桌子上打哈欠的秦耀对我问道。


    “哈哈,今天全组,可以提前下班。”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活跃了起来。


    我好久没感受到这种一个大房间里所有人都打心底里由衷的欢欣雀跃,即便我从警校毕业也就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但在我心里好像过了几个世纪。


    我沉下心思打开了申雨彬和栾雪莹收集到的 厚厚一摞资料,只翻了前几页,发现上面关于罗佳蔓的大致信息都是我从林梦萌和练勇毅那里已经掌握到了的。唉,那上面确实没有罗美娟整容前的照片——白浩远和许常诺二位在我之前就跑了好几趟j县县政府,也都没查到;之前查“桴鼓鸣”的案子时候,我就深感j县和f市的警务信息系统完全就是处在两个时代的,有的乡警局或派出所根本连电脑都没有,更别说数据联网和ai智能信息处理了。我看过一些纪录片和工作日志,明明两党和解之前乡镇和县城级别的警察工作单位并不是这样,也真不知道为什么,两党和解了,体制大变革了,这些公务机关的办事效率和工作资源反倒退化了。当然,即便如此,申雨彬和栾雪莹用了一下午功夫搜集到的很多内容,要比我知道的、比林梦萌和练勇毅供述的要更加具体:比如罗美娟几年几月几日进厂、几年几月几日打报告辞职,报告原件的影印件长什么样,这中间请过几次病假、事假等等,虽然已经用不上,可是也够难为这两个小女孩的,别说几个月前我刚来市局,就算是现在让我做这些我都不见得能做得这么细。看着正坐在各自办公桌前擦着眼泪的申雨彬和栾雪莹,我又忍不住动了恻隐之意。


    “我这有个任务,你俩是想写检讨还是执行任务?”我走到了她俩的办公桌前,冷冷地说道。


    “秋岩哥,我们俩知道错了......”


    “学长,我俩还能干点啥,你尽管说?”


    “你们俩分别跟j县政府和第一生产纺织厂联系一下,调查一下杨珊的资料,当然,这次你俩不用往j县跑了。如果他们没有数据库,就让相关人员把档案原页找出来,用手机拍下来发给你们俩,你们再发到咱们重案一组的讨论组里。我没记错县政府公务员普遍都是晚上7:30下班,纺织厂应该是9点下班。现在是5:15,你们现在就联系。”


    “是!”“是!”


    “这个事情办得可以的话,检讨书就免了。不过以后可别耍小聪明了,我今天是只批评你们俩,但这事情如果被徐局长、沈副局长知道了,后果可比在我这严重得多。”


    “清楚了。”“以后不会了,学长!”接着,两个小姑娘立刻拿出了手机拨打电话。


    又过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我亲自去了趟人事处,签了个表格之后,便放所有人回家了。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距离小坏 丫头美茵放学还早,我也不知道夏雪平今天下午去了老宅之后,到底有没有回家,我连着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她都没接。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突然收到了许久没联系的瓜哥今日推送的菜谱——这家伙已经开了美食公众号教大家做菜,而不是每天单独给我发私聊了。我看了一眼菜谱,突然想起距离我家差不多五公里左右 之外新开了个货仓式超市。虽然罗佳蔓这案子的主要负责人不是我,但这也算我自己独立于夏雪平参与办理的案子,现在案子破了,我觉得我应该做几道好吃的,回去跟夏雪平和小坏 丫头一起庆祝庆祝。


    一路上的车况不错,或许是因为刚下过雪的原因,路上并不拥堵,而恰恰路面又是被铲雪车刚刚清理过的,平常需要二十几分钟的路,今天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到了。到了那家costco,停车场那边虽然车子停了不少,但比起以往忙碌的时候,今天也算得上“空旷”二字了。我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一回头却发现许常诺把制服棉大衣落在了我的车后座上,这个家伙能把外套落下,却没落下邵剑英给我的那包香烟,我对这人的嘴馋劲儿也真是佩服;再一回想,这件大衣好像本来就不是他自己身上的那件,似乎是昨晚他从警务医院那儿要来盖身子、压被子的,我就没急着打电话告知他一声。


    下了车,我便迅速地直奔大门,没想到里面正冲出了一个留着马尾辫和一字胡的瘦弱男人,低着头往前冲,那男人的左耳耳郭后面还夹着一根沾染了头油的香烟,我根本躲闪不及,于是直接被那男人撞了个满怀。